融入·超越的二极重构——试读李象群的雕塑艺术

赵  萌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

      李象群的雕塑艺术，多年来一直位于中国雕塑的前沿。与各种“风尚”保持一定的既不“从众”亦不“随众”的间离，又无随“思潮”起落不定的摇摆与失衡。对应当下中国雕塑界“多元”并置．原本属性奇异的“文化”语意混淆、时间错位，而导致的”游离”、“失语”等等莫衷一是的纷繁景状，更显独树一帜。甚至颇有几分“另类”之色。回望一百多年流派纷呈、思潮汹涌的现代艺术发展的主潮，亦不乏一些“不入流”者．独领风骚．以鲜明的个性和本色艺术，同样留下彪炳史册的辉煌建树。历史选择的公允性，或许正在于此。作为当下中国雕塑界一位举足轻重的代表性人物，李象群的雕塑艺术所取得的不同凡响的艺术成就．自然在中国当代雕塑发展中占有不可或缺的份量。

      刚刚不惑之年的李象群，曾与他同龄的人们一样，幸运的接受了系统严格的经典雕塑艺术规范的教学训练。嗣后．又在艺术创作的实践过程中直面“当代艺术”的巨大影响。“统艺术”与“现代艺术”从文化的范畴内，均是人类创造的文明成果。然而观照“时代”，  者司多呈现出非协调的矛盾，甚至对立。由此衍生两个“基点”不同的阵营，影响并制约着艺术家们的理念、行为和艺术实践。诚如20世纪以来的现代艺术标举反“传统”，强烈的“叛逆”精神同样在中国现代艺术的主流思潮中被一脉承继．并大为的扩展。李象群的雕塑艺术同样具有鲜明的“现代”意味，面对“传统”他却并非一味的“反动”．另辟蹊径地从更深的层面闪烁出与众不同的深遂睿智和思想光芒。

      众所周知，中国现代雕塑教学体系，由承继以古典雕塑为主体的西方美术教育模式发展而来。精准的解剖学、严谨的科学性，成熟于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这一雕塑范式。作为西方雕塑教育金科玉律，直至现代艺术的兴起才告打破。80年代之前的中国雕塑教育基本沿循西方文艺复兴以来的教学方式，重视客体和准确无误的“再现”性塑造被奉为最高的审美经典。严格的教学训练．坚实的基础功积淀，着实为李象群在中国雕塑界尤其是具象雕塑领域赢得了令人注目的成就。然而，李象群的成功并不仅限于此，他更未在此止步不前。“ 笃信”钻到底又是一层新天地”的李象群，执着探究具像雕塑的母语，从古埃及、古希腊的雕塑中他发现了人体之“形”，包涵着美学、哲学及天理之数和比例的·和谐”关系。神、人、宇宙之精神更富活力，与通达宇宙的终极所形成的西方早期具象雕塑包涵着主、客二体。实事上迥然有异于西方雕塑后来向崇尚客观真实的”再现”．强调唯科学，共性化的发展。李象群选择了进取性的“融入”．并在积极的实践中推动着具象雕塑的发展。

      李象群的具象雕塑  严谨、规整、体面简括的造型中，体现出一种对法度把握游刃有余的自信和洒脱。主体意识贯注于对客体塑造与表现，使感性的敏觉、理性的体悟和源于性灵的表现，在具象化的客体造型之中含蕴着更多属于他个人气息和灵性化的特质。从具象雕塑范畴，李象群的艺术实践，消解了我国具象雕塑教学长期忽视的，缺乏艺术家个性体现的症结。在文化的意义上，因受现代艺术冲击而陷入谷底的具像雕塑，在其手中将链条有机贯通。以”融入”切入“传统”，使”传承，的价值更具有时代的观照和当下的意义。因此，李象群的具象雕塑倍受同行的推崇。素以形式多样而被广泛关注的全国体育美展，其第三届第四届的两届金奖均为李象群的具象雕塑作品所独得。如此殊荣，亦是对他在具象雕塑的卓越佳绩的高度褒奖。

      源自”古典”艺术语汇滋养的李象群，其雕塑艺术并未限定其中。在艺术表现的方式上大胆直取”现代，。西方古典艺术衍生自严谨的逻辑思维的定势。借助心理学的支持和对人的本性、潜能的不断深拓，日臻发达的”直觉”思维，成为20世纪现代艺术发展的一个重要支柱和精神资源。这一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的深刻变改，直接导致艺术表现方式和表现样式的不断更新。古典艺术推崇的，内容与形式，和谐的原则，在“形式即内容” 的置换中，彰显出”现代艺术”相悖于”传统艺术”的关键性差异。形式的突破，吊足了艺术家标新立异从”形式”到“方式”进行大胆的”革命”性的实践。对此深有感悟的李象群．运用缠裹方式及布料肌理，在强烈的视觉冲击和丰富的视觉变化中，转化并建构为一个个性分明的符号定式。“缠裹”纳入了李象群认定的方式，亦成了”现代意识’下更具本体化意识的载体。